六週年‧紀念歌曲

六週年．紀念文

特別的是，這是我第一個「有意識」的四月一日。

大概在去年春天，學妹借我一張《霸王別姬》的影片，叮嚀我一定要看，只是那時功課繁多，我直到了接近期末的時間才又想起，於是，我獨自看了《霸王別姬》。當時我感到驚訝，電影裡頭的程蝶衣如此細膩又令人驚心動魄，詮釋的演員好厲害，竟把細節與氣息都磨了出來，真是不簡單，這便是我第一次，真正「初見」了張國榮先生。我出生於九零年代後，雖然小時候看著香港電影長大，但當時我們看得是香港四大天王，周星馳或者成龍的電影，對張國榮先生的作品印象並不是很深，可自從看了《霸王別姬》後，無意間我觸碰到許多關於張國榮先生的作品，例如金枝玉葉的電影主題曲《追》，我從小就欣賞林夕老師的填詞作品，因此看到了《追》的歌詞後，深深地感受到「一追再追/只想追趕生命裡一分一秒/原來多麼可笑/你是真正目標」中這樣的情境與情意，除了歌詞，更被張國榮先生的聲音吸引，那微微低沈的嗓音，在轉音之處又顯柔和，將《追》的情意詮釋得很動人，聽過了許多版本後，依舊認為沒人可超越這樣的溫柔。

當時很好玩，因為很喜歡《追》這首歌，就去找了《追》的鋼琴譜，利用每次中文課的前端與尾端時間，藉著上廁所的理由，偷跑到教室隔壁的琴房，偷偷拿著《追》的五線譜，一小節、一小節慢慢的學，朋友知道了以後，也偷偷跑來教我，於是琴房漸漸聚集了三、四個同學，一起研究《追》的琴譜，一起練習，只希望有一天把《追》練習會了，就可以彈給喜歡的朋友聽，跟他們說歌詞裡「一追再追/只想追趕生命裡一分一秒/原來多麼可笑/你是真正目標」的這一些故事，希望能給他們同樣於張國榮先生嗓音的那種溫柔——


從《霸王別姬》到《追》，我又去找了《春光乍洩》這部電影來看。其實，一直以來王家衛導演是我最喜歡的香港導演，從國中就很喜歡他電影的風格、色調與意涵，只是不曉得為什麼，我從《花樣年華》開始看起，之後的每一部都看過數次，在《花樣年華》前的《春光乍洩》或《阿飛正傳》，卻遲遲沒有找來研究，只是，現在都無關緊要了，因為我永遠會記得當時看《春光乍洩》的興奮，我一直在想「這是演程蝶衣的張國榮嗎？也可以是何寶榮？」我沈醉在這兩個精彩的角色中，在裡頭游移，覺得兩個角色就像美麗的煙花，相互碰撞後更顯美麗，然而這兩個角色卻源自同一個人的面孔，同一個面孔卻有兩個生在不同年代、個性的靈魂中，我覺得迷幻，催使我不斷去猜測，張國榮究竟是什麼樣的表演者，可以這麼多變。

於是我去看了《熱‧情》的演唱會片段

到此使，我完全確認了，張國榮先生並不是什麼偶像歌手、也不單單是電影演員，他是一個擁有高度自我的藝術家，他真的是藝術家。從歌曲情感的詮釋、舞台動作的呈現、甚至細緻到服裝設計的安排，他都很了解自己要的是什麼，可以給別人什麼，並自己操控，不被別人牽著走。他是張國榮，他永遠都是。在夜裡，我重覆聽著《熱‧情》中的那首《至少還有你》，喜歡他詮釋中的一點柔、一點野，喜歡他的眼神完全投入在音樂和故事裡頭，無論是他自己的，或者是別人，喜歡他每一句的尾音，將放出去的感情又輕輕地收回來。我在這首重覆播放的歌裡，了解一些關於張國榮先生的故事，從童年、七零、八零、九零年代直到最後，我看著有關於他的俏皮與體貼，打自心裡笑了，也看著關於他的孤獨與才華，深深地，感到一股寂寞，於是就在夜裡不睡了，聽著音樂，走進各式各樣角色的想像，再走進真實的他。

我開始想認真

趁著長假，我利用每天補習前後到書店看《與他共度六十一世:張國榮的電影生命》，每看一部電影，就去翻一篇相關的影評，並開始注意香港的電影評論書，也開始試著自己寫電影記錄。這一切對我來說，影響很大，我透過一個很好的藝術家，重新認識了「電影」這個藝術形式，開始去注意到電影背後的概念與製作，以及相關的解釋與評論。於是因為張國榮先生的關係，我重新從香港電影看起，到法國新浪潮、六、七、八零年代的歐美電影，至今日各國的當代藝術電影，我都觀察並且記錄，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改變了這麼多。雖然我做得還是極少，但卻感受到透過電影，對自己喜歡的攝影、設計、及文學產生了變化，我一再懷疑，也一再努力地重覆去做，對所有我喜愛的事情，都有了好的推動。而我要一直記得這推動的來源，是因為我見識到一個優秀的藝術家，他對於藝術與自我的態度，他對於電影、舞台、音樂的詮釋，刺激了無知的我，這將會是一輩子的改變。

從去年夏天到今年的春天，還不到一年的時間，我已經學到很多。從張國榮先生的待人處事到對藝術的追求，我常想起他唱《我》這首歌的表情與其中的堅定，相信我，即使像煙花，他照射出來的光卻直到現在，久久、久久，不願退去，我是受惠於這樣美麗煙花中的其中一人，我大概沒有歌迷的癡狂粉絲的深情，可是我卻深深記住了他對我的影響，我將他放在心裡，跟所有我信任、追求的藝術家一同，一起帶領著我進入一個又一個未知卻華麗的地方，無止盡地追尋一種生如夏花的涵意，對我來說，他是我見過偉大的藝術家之一，也是影響我最深的人之一。我並不曉得，在這個第一次的「四月一日」裡頭，我該怎麼表達對於張國榮先生的感謝，我只知道，我會想念並且把他放在心上，日後，他還會教導我許多事情，我還是在那樣溫暖的光之下，繼續行走。希望有招一日，自己能有一些作品，作為對張國榮先生的致敬，對於他始終追求藝術以及生命中的熱情並影響到後人的證據，我希望，我希望，在另一個世界的哥哥，可以看見這裡的人們，有多麼想念，也有多麼努力——

最後，我要謝謝版主煙火，感謝她為哥哥做這麼多的努力，同時將第一張，為哥哥和張國榮藝術節活動所作的《霸王別姬》海報，獻給哥哥，向他表達感謝之意，謝謝在這不到一年的期間，所有他教導並賦予我的種種，未來，會更努力向哥哥所學，向哥哥想所——

我知道這一切還做得不夠，但思念卻已經很清楚了。
哥哥，請一切都好。


2009/04/01

I AM WHAT I AM筆者/A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