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秋微
愛因斯坦說過,"時光的流逝,只是人的錯覺",真謝謝這句話,讓好多人間傷懷的事,在經歷了時光流逝的錯覺之後,不料,留下一種懷念的安詳。
想寫這樣的一篇文章,想了這兩年多。
寄望時光,或許,時光它可以塑造一種分寸,讓俗氣如我這樣的人,終於可以寫一些些懷念,讓寫下來的懷念,因時光的緣故而儘量少有雜質。
有時候有些遺憾,我從來也沒有過鑒別力,像很多人一樣對他的作品有如數家珍般的癡迷。甚至,見他的面,加起來,也只有不到幾個小時的時間而已。儘管如此,還是會被一副懷念的心腸折磨,折磨了很久,才看清,這個懷念,與其說,是懷念一個被無數人擁戴的巨星,不如說,是懷念一種越來越稀有人格特質,純淨如紅。
十多年前,忘了為什麼了,那天,沒什麼準備,忽然被臨時指派去機場接他。那一陣子,好象我工作中一個重要內容就是迎來送往。因為看到太多"形象就是假像"的例子,因此上,對不得不跟明星接近這件事,會有一點帶著成見的不耐煩。尤其是,他還那麼紅,是哦,在我那時候淺淺的經驗裏,"紅"和"難搞"的程度,多少有些關係的。 一直記得他從機場出來的樣子:他一個人跟在人群中走出來的,沒要求走貴賓通道,沒帶助理,甚至也沒戴墨鏡。唯一顯得很明星的"行頭",是他手上拉著個LV的大行李箱,講究得恰到好處。想想真有意思,那一刻,他改變了我對類似路易威登〈LV〉這些牌子的看法。
在那之前,很多同胞,用奢侈品的一個重要意義就在於"傷人",所以,好多奢侈品,除了俗氣之外,還特別被賦予了一種奇怪的"殺氣"。看到他,才讓人知道,原來用品的氣度果然取決於主人的教養。 我靜靜的看他遠處走來,一瞬間,忽然就有點莫名的安心。那一路,甚至也沒看到有人前前後後跟著向他討簽名要合照--那正是他事業的又一個顛峰時刻,只不過,所幸,那時候的"粉絲",對他們愛的明星,尚且懂得拿捏"尊敬多過癲狂"的分寸。
之後,我們跟在其他旅客後面排隊搭計程車,在酒店的前臺排隊登記房間,然後又在吃飯的地方等位,他完全沒抱怨我為什麼不提前訂位,反而,看出我的抱歉,就趕忙微笑說 "這麼多人等,說明它一定是好的"。
相信我,設若以上的情節發生在很多其他藝人身上,我大概當下就已經失業了。是哦,藝人之所以成之為藝人,自然是異于常人,只是,各有異術。在那個叫做"娛樂圈"的行業,張國榮成了我見過的唯一一位對自己的行程被安排成普通人而安之若素的人,儘管,他比太多動輒就叫囂著非特權而不能活的藝人更有資格使用特權。
所有的過程都始終很安靜,反而,他用他的尊重與平和,主導出一種稀缺的,閑閑的高貴。
在吃飯的席間, 他讚揚其中一道菜,我這才有些釋懷。過了幾分鐘,他用公筷幫我夾那道菜,說"不要因為我說它好,你就不吃了嘛。"。我被他看透,瞬間的驚訝多過感動。那之前,和很多人一樣,我們習慣了被忽視被省略。
即使終於發現世界上有"敏感"這件事,又很不幸--所有人的敏感都只是對自己而已。是的,那是我的第一份工作帶給我的最大感受。在一個人人以自戀為本的行業,對一個正戰戰兢兢舉步維艱的人來說,忽然遇見一個以平常心去體諒的人,是一種震懾的經驗。
在香港人的語境中,"哥哥" 這個稱謂,並不像我們北方人以為的那麼簡單豪邁,而是,包含有相當多的疼惜。我們一直這樣執拗的用自己的理解稱呼他,兩層含義的重疊,反而更像他在許多人心裏的樣子:一個人被尊重,勢必因為他俠肝義膽,一個人被疼惜,也定然是他自有一套敏感和善用心思的縝密。
告別的時候,送他回飯店,他站在門口,執意要等我上了車他才走,說:"在我們香港,男生都是要送女生的。"
我一直都記得這個畫面,不單因為,那是他留給我的最後畫面,而是,我更願意紀念,是那個畫面幫我建立起一種特別的信心。原來,善良和修養是那麼美好的東西,他讓他代表的職業都有了一種不一樣的光環,雖然,多少日子以來,那個結局讓人揪心地難過,難過著我們說不出名堂的感懷。那個感懷,有些是為他,更有一些,是他帶來的,與他無關的對美好的事情被破壞的抱憾。
不管怎樣,我相信很多人都跟我一樣的確定,所有見過或沒見過他的人,對他的懷念都是值得的,最喜歡看他唱現場版《至少還有你》的樣子,今晚,想再說一次:大家的親愛的哥哥,謝謝你來過,祝你生日快樂。
---- 資料來源: 秋微Bl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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