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6/07

倩女幽魂幕後製作篇-編劇

資料整理:蕙婷

編劇

阮繼志:姥姥不知是男是女,便最恐怖了。

初時大家也想不出怎樣重拍《倩女幽魂》(1960)。後來我說:這故事最有趣的其實就是「人鬼殊途」,這題材很好寫。人鬼戀,明明不能開花結果,但我們可怎樣鋪排?故事就是根據這意念寫的。

當時八十年代,西方鬼片早自《驅魔人》(The Exorcist,1973)都已用上特技。要是我們拍只有「人鬼殊途」的鬼片,卻沒有驚嚇場面,又沒有給程小東發揮的動作場面,著實說不過去。於是,徐克便想到用特技效果做「鬼」,當時意念十分籠統。我們便朝著這個方向,想到乾屍、可活動的骷髏和一丈長的巨舌,當時來說都是很新穎的,因為之前的鬼片如《凶榜》(1981),只利用噁心場面製造驚嚇效果,卻沒用上特技。
我們想找一些日常生活細節,一經放大,便能帶出恐怖效果。例如走在路上,牆上突然出現怪手,很快又縮回去。要是怪手不消失,便是賣弄恐怖,但它一瞬即逝,幻象便留在腦海,便很恐怖了,這是《鬼玩人》(Evil Dead 2,1987)給我們的靈感。又如樹枝像有生命般把人抓住,卻很快鬆開,好像沒動過一樣,但包圍著你,使人覺得很恐怖。

導演程小東也是武術指導,所以現場一聽,便知道某個效果能否辦得到。可是,過了他這一關,未必能過特技一關。徐克熟悉特技,一問便知是否可行。因此,必須他二人同時首肯的特技,我們才會研究。

我們又想到姥姥該怎樣才最恐怖。要是不知是男是女,根本不知是什麼的話,便最恐怖了。我們先從外形入手,但發現不行,所以便在聲音下工夫,使姥姥時男時女,總之不知道是什麼。

我先寫出一些橋給徐克看,然後一頁頁地談劇本。驚嚇、動作都談好以後,才給小東解釋一遍。前前後後寫了很多稿,從開拍到看完舊的《倩女幽魂》,到決定起用張國榮,已有四、五稿,後來邊拍又邊改,也不知改了多少遍。例如拍蘭若寺,可能搭好的景與劇本有出入,便要改劇本,牽一髮會動全身。演員埋位時不對頭,又得改。

徐克的世界觀很廣,腦海裡有很多東西,可是他不能花時間研究,所以只得告訴我,例如說:這兒放些儒家東西似乎不錯,於是我得花時間慢慢嘗試,找資料塞進去,試到合適為止。找材料時要參考很多書籍,我看母親的佛經,發現每本經書首句總是「般若波羅密」。真正佛家不會說這句話,但我覺得燕赤霞施法時念這句話也挺有趣。

郭北縣那段其實是「光棍戲」,那年代很盛行,較容易創作。要是我們現在再創作,可能不會這樣子寫了。我想這是潮流使然,也是市場需要,說的是當時一窩蜂的社會,說得好聽點便是諷刺時弊。


(節錄自「編劇的謬思---四個系列」之"《倩女幽魂》系列---人鬼殊途與六四陰影"一節,何思穎整理;『劍嘯江湖—徐克與香港電影』,香港電影資料館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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